百万骑手的社保问题还未解决,外卖平台又遇上了“新难题”。

2月18日,国家发改委等14个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促进服务业领域困难行业恢复发展的若干政策》的通知。其中一条指出,要求引导外卖等互联网平台企业进一步下调餐饮业商户服务费标准,降低相关餐饮企业经营成本。

消息一发布,美团(03690.HK)股价突然急速下跌,一度跌逾17%,当日收盘市值蒸发超2000亿港币。饿了么的母公司阿里巴巴港股(09988.HK)当天也跌了2.85%,美股(BABA.US)也于当晚跌去4.37%。

商户服务费俗称“佣金”,直接关系着外卖平台的利润,也一直是外卖平台与商户之间争议最多的部分。

2021年5月,美团与饿了么双双推行费率改革,不再采用原来的一口价佣金抽取方式,而是拆分为技术服务费和履约服务费。

但调整后的效果如何?2月20日,红星资本局采访了多位餐饮商家。上海市的商家王芝表示:“实际上平台抽取的,根本不止明面上的那点佣金。”成都市的商家徐刚也提及:“表面上看,抽佣从以前的20%降低到6.2%,降幅很大。但是平台会从其他地方加码。

红星资本局发现,复杂的服务费计算规则、繁多的活动促销支出让餐饮商家颇有“怨言”,但最终为这些买单的,仍然是消费者。

14部门联合发文引导外卖平台降佣

美团、阿里两巨头股价暴跌

2月18日下午3时左右,临近港股收市,美团(03690.HK)股价突然急速下跌,一度跌逾17%,刷新了近一年来的股价新低。

与“美团港股大跳水”相关的利空消息,来源于一则监管政策的发布。

就在美团股价跳水的几分钟前,国家发改委等14个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促进服务业领域困难行业恢复发展的若干政策》的通知。其中一条指出,要求引导外卖等互联网平台企业进一步下调餐饮业商户服务费标准,降低相关餐饮企业经营成本。

“外卖平台”、“餐饮业商户服务费标准”等关键词,将市场目光聚焦到了两大互联网外卖平台——美团与饿了么身上。红星资本局注意到,不止美团,饿了么的母公司阿里巴巴港股也在同一时间急速下挫,最大跌幅为3.42%。

截至18日收盘,美团收报188港元/股,大跌14.86%,一日市值蒸发超2000亿港币。饿了么母公司阿里巴巴港股跌去2.85%,美股也于当晚跌去4.37%。

“下调餐饮业商户服务费”为何影响如此之大?

用美团的话来说:“外卖是一个连接用户、商家、骑手三方的业务,也是一个微利业务,主要靠佣金支撑运转,成本大头是骑手工资。”

饿了么没有单独拆分的财报。但以美团为例,业务大致分为三个部分:餐饮外卖,到店、酒店及旅游,以及新业务和其他。餐饮外卖收入是美团营收的重要一环,商家在其平台上产生的订单所支付的佣金无疑是其收入的大头。

这一点从财报中也可以看出来:美团2021年三季报显示,本季总收入488.3亿元,其中佣金收入为295.6亿元,撑起了营收的半壁江山。而整个佣金收入的大头又来自餐饮外卖,232.2亿元的金额占到了佣金收入的8成之多。

简单来说,“佣金”直接关系着外卖平台的利润。市场声音认为,监管政策的发布,外卖平台必然要让出部分利润,利空也就不难理解了。

截至2月21日收盘,美团港股仍然保持下跌态势,收跌3.99%报180.5港元/股,已是52周以来的新低。而阿里巴巴港股同样也是下跌,收跌3.85%报114.9港元/股。

去年5月两平台改变抽佣规则

商户:看似降低、实际更贵

实际上,佣金一直是外卖平台与商户之间争议最多的部分。

早在2020年初,重庆、河北、云南等多地餐饮协会就曾发文“声讨”美团,直指佣金高的问题。

到了2020年4月,广东省33家餐饮协会联名发布了《致美团外卖的联名交涉函》,其中提到美团外卖佣金率持续增长,从2015年的1.1%涨到12.6%,新开餐饮商户的佣金最高达26%,已大大超过了广大餐饮商家忍受的临界点。

一周后,美团外卖对此事作出回应:“八成以上商户佣金在10%至20%之间,真实数字远低于传言。目前外卖平均每单利润不到2毛钱,平台绝大部分收入需要投入到专业配送、获取订单和数字化建设中。”

这件事也推动了一年后美团外卖“费率透明化改革”。红星资本局曾报道,2021年5月,美团外卖推行新费率模式,不再采用原来的一口价佣金抽取方式,而是拆分为技术服务费和履约服务费。几乎同一时间,饿了么也宣布试点“费率透明化”,同样拆分为技术服务费与履约技术服务费。

美团强调:“直接降佣金,虽然简单,但无法持续,结构性的收费调整才能让整个外卖生态往更多赢、更健康的方向发展。”

但调整后的效果如何?2月20日,红星资本局采访了多位餐饮商家。徐刚(化名)在成都经营着一家小餐馆,与大多数商家一样,他在开店之初就上线了美团和饿了么两大外卖平台。“去年费率调整后,表面看上去好像降低了,但实际上更贵了”,徐刚说道。

徐刚向红星资本局展示了美团外卖服务费规则,其中“技术服务费”一栏显示“佣金比例6.2%”的字样。他表示:“表面上看,抽佣从以前的20%降低到6.2%,降幅很大,但是平台会从其他地方加码。

从哪些地方加码?徐刚拿出当天美团外卖的订单截图举例:这一单顾客实际支付了27.36元,技术服务费1.51元,履约服务费3.55元,环保捐赠0.02元。按美团的说法,抽去这两部分,徐刚应该到手22.28元,但是美团外卖后台显示,徐刚实际到手19.24元,那么3.04元的差额去了哪里?

“这3.04元去了哪里?我自己都一脸懵的,如果不用心去看去算,根本不知道钱被扣到哪里去了。”徐刚说道。

红星资本局发现,3.04元的差价与另一页面中“配送费”金额相同。也就是说,徐刚这一单实际被抽走了“配送费+技术服务费+履约服务费”三项,占订单金额的29.7%,远远高出“改革”前的20%固定费率。

如此复杂的费率规则,让商家们困惑不已。徐刚向红星资本局坦言:“这个规则不是你问两个问题就能搞懂的,甚至对我们餐饮商户来说,新商家短时间内都搞不明白。”

外卖商家对佣金“怨言”不断

最终买单的还是消费者

对外卖平台费率规则同样感到困惑的,还有上海一家餐饮店的老板王芝(化名)。

“没做过餐饮外卖的人可能觉得平台抽这几块钱还能接受,但实际上平台抽取的,根本不止明面上的那点佣金。”王芝表示。

王芝向红星资本局展示了饿了么外卖平台的收费规则,包括:蜂鸟快送+技术服务费+履约技术服务费。在技术服务费一栏,抽佣费率标为“20.50%”。王芝表示:“这样的抽成方式,看起来低了,只有商家才清楚,加了时段与距离后,实际是更高了。

王芝拿出20日当天饿了么平台的订单举例:“比如这份毛血旺,顾客实际支付31.7元,平台服务费6.39元,而我到手只有19.41元。”红星资本局发现,顾客实际支付金额减去平台服务费用,与商家到手金额相比,中间还有5.9元的差额。王芝还提及:“美团甚至隐藏了顾客实际支付金额,需要点进页面才能看到,忙起来根本不会仔细去算。”

19.41元的到手收入是如何计算出来的?王芝解释称:“这种抽成方式,跟客人实际付多少钱没有任何关系,只与产品定价和促销活动大小有关”。红星资本局发现,这份毛血旺合计58.79元,其中商家活动支出一栏就减去了32.99元,再减去平台服务费6.39元后,才是王芝的到手收入。

“表面上看抽佣服务费只标了5.29元,但实际上更高,平台是变着法从商家端抽佣”,王芝说。

这一说法也可以从美团的财报数据中得到印证。红星资本局发现,在改革前的2020年第三季度,美团餐饮外卖佣金收入为182.5亿元,完成订单笔数为34.9亿笔,平均每笔订单佣金收入为5.23元。改革后的2021年第三季度,外卖佣金收入为232.2亿元,完成订单笔数为43.6亿笔,平均每笔订单佣金收入为5.32 元,高于去年同期0.1元左右。

财报中的微小增长,落在每一个商家头上,都不止数字那么简单。王芝细数:“平台会员红包商家出大头、减配送费活动商家全出、美团有天天神券商家出3元、膨胀红包商家出5元、饿了么的吃货红包商家也要出3-4元不等。”也就是说,消费者看似从平台得到的“福利”,背后却是商家来承担。

除了活动支出,王芝的店还要花钱做推广:“2个平台每天推广费大概300元,不推广我的订单就会腰斩。”

复杂的服务费计算规则、繁多的活动促销支出让餐饮商家颇有“怨言”,但最终为这些买单的,仍然是消费者。

王芝坦言,如此背景下,为了保证利润,商家对餐品的定价只会越来越高,活动力度也会越来越大。徐刚也表示,商家的利润少了,就会想办法降低自己的成本,这就导致餐品价格越来越高,但质量却没办法保证。

对于未来费率是否会降低,王芝和徐刚有着同样的担忧:“降费率短期内会降低我们的成本,但平台会不会又通过其他方式找补回来?”

(文章来源:红星资本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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