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全国首批试点的五家民营银行之一，上海华瑞银行（以下简称“华瑞银行”）与微众银行、金城银行、民商银行、网商银行共同成为“破冰者”。经历了多年的长跑竞赛，对比彼时一起同跑的“先行者”，有的已发展为行业“龙头”，一骑绝尘，一些“后辈”们也在奋力赶超，发展势头无比迅猛。但翻看华瑞银行2022年年报，业绩亏损、息差承压、存款余额下滑成为这家“年轻”银行当前需要直面的问题。经历了股权“洗牌”、董事长变更，华瑞银行为稳步增长做好准备了吗？差异化发展之路又将落向何方？
唯一一家亏损民营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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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经过了认真的比较和筛选，试点自担风险的民营银行这一重磅金融创新方案获得监管层同意，彼时，阿里巴巴、万向、腾讯、百业源、均瑶、复星、华峰等民营资本摩拳擦掌，投入了筹备民营银行的浪潮中。
民营资本进入金融业的政策“玻璃门”拆除后，微众银行、金城银行、民商银行、网商银行和华瑞银行5家银行成为率先获批开业的民营银行。
从破冰至今，历时九年的民营银行已扩容至19家，2022年它们的日子到底过得怎么样？北京商报记者根据年报信息梳理发现，去年一年民营银行梯队分层效应仍在持续，在监管红利和机制红利逐渐消散的背景下，揽储受限，也导致部分民营银行存款增速出现下滑。
作为行业的“先行者”，华瑞银行2022年“成绩单”并不太理想，也是唯一一家出现亏损的民营银行。报告期内，该行实现营业收入9.70亿元，同比减少39.42%，税后净亏损3.41亿元，同比下降252.46%。
华瑞银行由上海均瑶（集团）有限公司联合沪上十余家民营企业发起成立，于2015年5月23日正式开业，注册资本30亿元人民币。除了开业首年2015年出现亏损之外，华瑞银行此前也经历过一段时间的辉煌，2016年，该行扭亏为盈，净利润暴增3213.55%至1.42亿元；2017年、2018年，华瑞银行净利润增速回稳，同比分别为77.96%、29.15%。
不过，2019年、2020年该行净利润连续两年出现双位数下滑，分别同比下滑17.95%、24.21%，2021年，华瑞银行净利润重回正增长，同比增加9.97%至2.23亿元，但这一增速仍不及2017-2019年的水平。
对于华瑞银行2022年净利润亏损表现，厚雪研究首席研究员于百程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分析称，华瑞银行在2022年遭遇了内外部多重挑战，从自身看，董事长一职空缺了半年多，对公司的战略和经营有一定影响，另外重要股东出售华瑞股份，股东变动也对其稳定发展有所影响。从外部看，华瑞银行地处上海，疫情的影响相对较重，公司的主要企业贷款方向又是批发和零售，零售业务方面主打出行金融，因此受冲击更大，贷款规模的下降和净息差的收窄，不良压力加大，使得公司营业收入下降，信用减值损失增加，净利润出现亏损。
华瑞银行息差收窄的趋势也在持续。报告期内，该行净利差为2.53%，净息差为2.95%，同比分别下降1.36个百分点和1.37个百分点。对此，该行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回应称，该行业绩承压受多种因素影响，外部环境变化影响是主要因素。
华瑞银行战略聚焦普惠金融，供应链金融业务、数字普惠金融、出行金融业务是该行三大核心战略业务板块，该行主要服务客群是小微企业和大众消费者。“2022年疫情下，小微企业经营面临不确定性，企业发展预期降低、融资需求减少，供应链信贷投放受到影响；同时消费者出行需求减少也导致我行针对航旅出行场景的消费信贷投放受到影响。未来，我行将不断优化资产负债结构，保持一定的资产收益水平，总体保持平稳、可持续发展。”上述华瑞银行相关负责人说道。
揽储困境
开设民营银行的底线，就是不能产生任何系统性风险，同时能服务实体经济、保护消费者利益和公平竞争。在1.0时代，民营银行也确确实实享受到了一些红利，可提前支取、年化收益接近7%、免费兑换话费、奖品等“花式”揽储不断，也让民营银行被冠以存款“战斗机”的称号。
不过，创新需把握“度”，为了防控风险，2021年1月，银保监会、央行发布《关于规范商业银行通过互联网开展个人存款业务有关事项的通知》明确，地方性法人商业银行要坚守发展定位，确保通过互联网开展的存款业务，立足于服务已设立机构所在区域的客户。
“花式”营销被叫停后，民营银行的存款余额增速明显受到了波及。从数据来看，基于股东背景、业务定位的差异化，民营银行所受影响不一。互联网型民营银行业务覆盖全国，地域限制不大、波及相对较小，而非互联网型民营银行受到的影响更大。
截至2022年末，华瑞银行吸收存款总额（不含应计利息）为254.96亿元，同比上年末减少14.45%，成为19家民营银行中存款“流失”幅度最大的银行。存款规模负增长的银行还有亿联银行、裕民银行、三湘银行、振兴银行，截至2022年末，上述4家银行存款余额分别同比下降12.23%、8.49%、5.77%、1.87%。
“为应对监管政策变化，我行积极推动本地自营负债业务发展，主动调整负债产品和营销策略，探索数字社区金融服务创新，助力上海城市数字化转型。但疫情反复放缓了原有的节奏，一定程度上影响我行本地自营业务拓展。”上述华瑞银行相关负责人说道。
一方面是异地揽储被禁，另一方面，互联网贷款新规也对合作机构出资比例、跨区展业、集中度等方面提出更严要求，民营银行正在遭遇资产端、负债端的同步挤压。面对资产端、负债端“双杀”，有银行开始主动选择“划地为牢”，深耕地方经济，也有银行欲通过发力自营渠道突围。
华瑞银行也将目光转向这一方向。该行相关负责人表示，华瑞银行针对负债业务将进一步加快自营建设，优化用户运营。持续完善集金融服务和会员权益一体化的“自营三店”即App旗舰店、微信小程序连锁店、微信公众号品牌形象店等数字化自主渠道，加大力度推动数字社区生活服务平台建设，精准服务轻退休人群和社区场景；持续增强数字化运营服务能力，通过优化用户体验，丰富产品体系，客群分层经营，搭建会员体系，开展精准营销，实现“从用户到客户”、“从新手到粉丝”的用户全生命周期运营转化。
从自营场景建设来看，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目前华瑞银行手机银行App为用户提供“首页”“财富”“会员”“贷款”“我的”五大板块金融服务，在财富板块界面，该行面向用户推出2款产品，一款为存款产品，最高年利率可达3.150%，另一款为“大额存单+”产品，最高年利率可达3.5%；在贷款板块界面，该行推出了一款名为“航旅贷”的产品；会员专区中，该行为会员提供积分、金豆商城、吉祥钱包等服务。
自营渠道建设是银行营销自有业务的竞争力所在，不过，仍需关注的是，近年来亦遭遇到部分瓶颈，尤其是面临客群老年化，功能体验不足等各类问题。因此，对于中小银行尤其是“一行一店”的民营银行来说，如何针对性地作出相应改进保持用户活跃度仍是当前面临的最大难题。
变局重重
虽然头顶全国首批试点的民营银行光环，但对比“同期生”来说，成立八年来，华瑞银行的道路走得并不顺畅。
试点之初，各路民营企业看中了民营银行的红利，选择纷纷入股，但近两年随着监管趋严、疫情、经济下行等因素的扰动，投资回报不及预期，也让民营银行股东们萌生退意，华瑞银行的股权结构也迎来“洗牌”。
2021年6月，上海美特斯邦威服饰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美邦服饰”）透露，有意将华瑞银行10.1%股份出售给上海凯泉泵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凯泉泵业”），对出售华瑞银行股份的考量，美邦服饰彼时给出的回应是：计划剥离与公司主营业务关联性较低的银行资产，实现资源整合的同时聚焦主业。
但这一转让事宜进展得并不顺利，在经历了延长办理、存在不确定性等“风波”后，近日，上海银保监局才发布批文同意凯泉泵业受让上海国大建设集团有限公司持有的华瑞银行1.14亿股股份和美邦服饰持有华瑞银行的3.03亿股股份。受让后，凯泉泵业持有华瑞银行6.615亿股股份，持股比例升至22.05%，跃升成为该行第二大股东。
与股权变更同步进行的是华瑞银行的高管更迭，2022年1月，侯福宁因个人原因辞去该行董事长职务，2022年7月，微众银行原行长曹彤获批出任华瑞银行董事长，而这也是华瑞银行成立以来的第三位董事长。曹彤具有丰富的银行业经验，曾在央行、中信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微众银行等机构任职，作为背景横跨了监管、传统银行、民营银行的新任掌门人，他能为华瑞银行带来何种新的转型思路备受行业关注。
北京商报记者注意到，就在不久前，上海银保监局也发文核准了吴克照华瑞银行行长的任职资格，吴克照曾任中国联通温州分公司计财部副经理、浙江分公司财务部副总经理、萧山分公司总经理，温州银行总行计划财务部总经理，温州银行上海分行党委书记、行长。高管团队补齐后，能否扭转华瑞银行目前营业收入、净利润增速疲软的状态有待观察。
在资深产业经济研究人士王剑辉看来，目前华瑞银行面临多重挑战，在资产规模较小的情况之下，华瑞银行运营成本较高，利润不能够完全覆盖较高的运营成本，业务结构依然较为脆弱，一旦外部环境产生较大的波动，例如疫情等抗冲击能力、抵御风险的能力就会不足。此外，华瑞银行起步较晚，根植上海发达地区的金融服务已经非常饱和，留给“后起之秀”的展业空间也较小。
从更为详尽的不良率变化情况来看，近几年，华瑞银行不良率不断走高，截至2018年末、2019年末、2020年末、2021年末、2022年末，该行不良率分别为0.69%、1.03%、1.44%、1.67%、1.86%。在2022年年报中，华瑞银行表示，该行坚持执行信用风险穿透式管理。科学设置涉信资产限额，加大业务准入管控和非战略业务退出力度，进一步强化授信政策引导下的涉信资产全口径集中度管控；抓信贷资产风险底数排摸，加强重点风险领域检查，形成专业、高效的全流程授信质量管理流程。
前路何方？
过去赖以生存的逻辑体系和政策红利已经逐渐消失，民营银行面对的挑战也越来越大。民营银行要盈利，必须进行差异化经营，为走好差异化发展路径，对此，华瑞银行已做出多种尝试。例如，以“航旅出行”为核心场景，在聚焦特色消费金融产品“航旅贷”的基础上，持续打磨以“出行钱包”为载体，以“先用后付”和生活消费服务为延展的“1+N”金融综合服务体系。
2022年拓展“出行钱包、先用后付”两大创新金融服务，其中，“出行钱包”系列产品应用于行、住、游、食、康、养、娱等各类场景，钱包实现底层打通，即账户通、余额通、积分通、权益通等。“先用后付”（BNPL）系列产品提升场景体验，应用于先飞后付、先住后付、先娱后付、先游后付等出行消费服务。
上述华瑞银行相关负责人介绍，该行战略业务布局智慧供应链金融、数字普惠和航旅出行金融，构建数字化风控、数字化获客、数字化运营等核心竞争力，加快自营发展，依托金融科技创新，探索差异化发展。截至目前，累计服务客户1233万户，2022年新增客户102.8万，其中通过场景获客48.6万户；App、微信小程序两个渠道用户分别较年初增长56%和51%。
“华瑞银行地处经济发达的上海地区，金融业务规模大但同时金融供给也比较充分。”于百程进一步指出，在这一背景下，民营银行的服务下沉和差异化发展就更加重要。一方面找到比如出行金融这样的特色场景深挖，另一方面加强数字化能力，通过数字化的敏捷创新来构建自身优势，发现并满足行业需求。
王剑辉认为，“作为发达地区生存空间非常有限的民营银行，华瑞银行一方面要在细分领域深耕细作，寻找到差异化的竞争优势；另一方面还可以选择联合其他机构协同联动，例如，可以相互提供在本地区的业务支持，来间接实现跨区域发展，增强差异化竞争能力”。
作为民营银行“先行者”中的一员，华瑞银行如何在差异化发展这条赛道上加速赶超，在合规开展业务的同时实现特色突围，还需时间来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