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省政府提出，把“大黄山”建设成为唐诗宋词的烟雨徽州、水墨写意的秀美黄山，品质高端服务精致的乡村都市，业态时尚景美民富的青绿山水现实画卷。

烟雨徽州是个什么样?到田野去，到村落去，到诗里去，看一看，寻找答案。

樊成柱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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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在水云深处，天目、黄山、白际、五龙山脉回环绵亘，屏障之内，郡土千里，叠嶂云飞，清流鱼翔，山光水色，两相映照，梁武帝赞叹为“新安大好山水”。

自古以来，多少诗人被徽州景色所陶醉，写下大量的文学作品，徽州如梦如幻般的烟雨，亦化作一行行诗句，定格在徽州大地上。

郑宏 摄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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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徽州的烟雨，绵绵不绝，牵连着羁旅骚客的乡思。

乾隆三十七年(1772)的春天，淅淅沥沥的春雨连月不止，被绩溪章衣萍称为天才诗人的黄仲则身着白纻衫，佩着长剑，徘徊在徽州的烟雨之中，或至河西五明寺寻访曹学诗，或前往西溪不疏园与汪灼诗话，或登紫阳山与书院山长郑虎文饮酒……

黄仲则以所作“一滩又一滩，一滩高十丈。三百六十滩，新安在天上”诗句称誉徽州，几乎家喻户晓，路上遇者皆抱拳招呼，甚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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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困苦穷愁，抱国无门，让黄仲则伤感不已，“整整春光客底逢，人随波上下、絮西东，莺啼草长雨濛濛，花事尽，添倍暮城空”，悼怀春光消逝的愁闷之中，却有让人凝望牵情的风景，那就是“帘卷处，三十六遥峰”，黄山风景在缥缈的云雾中隐现，甚为妩媚，可堪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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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仲则自怜身世犹如孤蓬，每每夜已深，却难成寐：“近郭无僧寺，钟声何处风?短长乡梦外，断续雨丝中。芳草远逾远，小楼空更空。不堪沈听寂，天半又归鸿。”午夜钟声随着雨声飘然而来，无尽愁绪只得尽付夜吟之中。

那细细的雨丝，是游子写不尽的相思。

三

徽州的烟雨，是一道亮丽的风景，是一首首风景诗。

南宋杨万里任江东转运副使至徽州，在祁门阊河船上，两岸山峦相对迎，“坐看吹作雨纷纷”，云片化作雨点，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远岭轻盈横皱縠”，远处山岭，轻纱横浮，飘飘忽忽，此间景象，杨万里定然是被吸引住了。

被徽州烟雨吸引住的还有南宋名臣、词人李曾伯。李曾伯经过徽州，惊喜于雨后的云峦：“黄梅过雨，望隔林、一缕长烟浮碧。”中午时分，索性停下征鞍，找一处旅馆，卧在榻上，赏看烟云飞动的青山。得知徽州物产丰富，有酒有鸡，农家风味独特，便产生“何苦江湖南北”的留居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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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古代移民徽州者颇多，相当部分是因为此地山水清淑而定居，那徽州的烟雨，定然是其中的因素之一。

徽州城外，河西十寺，烟雨迷离，景致最美。著名元曲家张可久在歙县任松源监税，撰《新安八景》曲，其中就有《水西烟雨》，“沙浅波平，孤舟长日横”，感叹是“淡墨潇湘八景”水墨画被移到了徽州城外。

明中叶，在府城东郭筑歙县城，府县两城合璧，人称双城。雉堞依山势而筑，城内有斗山、乌聊、万山、太函、白榆山等山峰，古人说：“一城足有半城山”，又称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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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埴作《双城春雨》景诗：“烟树万家新雨足，遥洗城头数峰绿。历落繁花带湿开，嫣红姹紫迷楼台。”双城内，人家掩映在树丛之中，经春雨清洗后，城内山峰更加碧绿，疏落的繁花在雨水的催促下，开放得嫣红姹紫，让人辨别不清哪是寺庙楼台。

有关烟雨的景诗，歙县渔梁有紫阳烟雨、柘林有柘林烟雨，休宁月潭有钓台烟雨、林塘有柳洲烟雨，婺源凤山有花桥春涨，绩溪横坞有马岩烟雨等。城市村落景诗寄托着当地人的美好愿望与审美情结，徽州的烟雨，成了不可或缺的颜色。

四

徽州的烟雨，落在了广袤的原野上，滋润着万物，那是农家的希望，是丰年的象征，是国泰民安的美好画面。

宋代诗人祁门方岳致政归来，最爱山居，作诗颇多，如“青梅如豆带烟垂，紫蕨成拳着雨肥。只有小桥杨柳外，杏花未肯放春归”，暮春时节，如豆大的青梅在烟雨中低垂着果实，紫色的蕨菜在春雨的滋润下，从土里悄悄探出了头。春天已渐远去，溪边小桥旁杨柳飘拂，只有杏花还在坚持开放，不肯随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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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岳山居细腻的诗句多来自观察，称“闭门觅句每无悰，句在茅茨烟雨中。和雨和烟收拾取，等晴却写与东风”，在家闭门写诗哪有快乐可言?诗句都在茅屋烟雨之中。走进田野，沐浴烟雨，诗句自然而来。故所作《农谣》最得乡居气息：“春雨初晴水拍堤，村南村北鹁鸪啼。含风宿麦青相接，刺水柔秧绿未齐。”写出了春雨拍岸，春鸟鸣啼，麦苗青青，稻秧稀疏的农村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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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一村桑柘烟，林梢日暮鸟声妍。青裙老姥遥相语，今岁春寒蚕未眠。”雨后村落，烟雾笼罩，山林日暮，鸟鸣声声，青裙老妇山上采桑，远远地互相答问：今年雨多春寒，蚕眠迟迟。“漠漠馀香着草花，森森柔绿长桑麻。池塘水满蛙成市，门巷春深燕作家。”写出了田野花草香，地里桑麻长，池塘尽蛙鸣，人家作燕巢的烟雨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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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多山地，土壤坚硬，十日不雨，心即担忧。歙县潭渡黄生在《悯旱》诗中写道：“六月七月连不雨，水车轧轧向田戽。高田无水已龟坼，低田水尽心更苦。”

元初，方回致政归来，居郡城，见五月梅雨连日，农民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在田地里劳作，不禁开心地写道：“蓑笠千村外，乾坤五月中。若无梅子雨，焉得稻花风。”

此年六月夏雨缠绵，方回又作诗道：“六月今年雨，千山每日云。稻登全可望，树密最宜闻。”六月雨水连绵，群山皆笼罩着云雾。雨水丰足，稻谷丰收在望，树木丰茂，虫鸟在树间快乐地鸣叫。“预免忧饥色，先收破暑勋”，有了这场雨水，不用担忧饥肠，六月的暑热很快凉了下来，心情该是多么满足!“六月茅檐滴，千村饭灶烟。山城秋意早，新粒市香籼。”六月茅檐嘀嘀嗒嗒雨水不断，村落里各家各户升起了灶烟，州城里早有了秋天的气象，新米已经上市，显现出一幅徽州烟雨下城乡安居富足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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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的烟雨，化作一行行诗句，是羁旅的淡淡乡愁，是相逢的蓦然惊喜，是米芾的山水图画，是城乡的浪漫景诗，是乡居的劳作情景，是百姓的丰收喜悦。驻足在徽州的烟雨里，细细品味，定有属于自己的那份诗情画意。